秋行舟Yousen

我要在自己的世界里活着.
佛系.

【梁容】墓

⚠️呜呜我写不出来他们的感情,轻点骂求求了(求生欲up↑)。

⚠️因为冷到没名字所以打了这个。

⚠️好久没发文了,万一我圈小火呢(?)

⚠️祝各位食用愉快。

⚠️以上。

——

      Summary :我所见之处皆生杂草,墓石破碎,了了镌刻话语,不成片段。


      老人白了头,掐着手指头数过岁月。一双浑浊的眼直勾勾盯着墓碑,墓碑前杂草丛生,镌刻着已然看不清的文字。他抬起胳膊,手如同狂风中岌岌可危的干枯树枝,迎风抓着一杯酒,杯口豁牙牙的样子,杯身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,随时可能碎掉。酒杯被老人的手端着颤抖,抖的愈发厉害,久久地在风中挺立,像一位战士。风冽啊,刮得老人眼中涌出泪水,是涌出来的,一股子一股子那样,径自逝去了,几乎没有在眼眶里停留。杯里的酒随风掉了一些,胡乱拍打在老人脸上——布满沟壑皱纹,泥土沾满的脸。酒就那样顺着皱纹一路下来,也有的追随眼泪消逝,再也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“容若啊……”老人颤巍巍地开口,话语含混不清,含有边塞地区的一些味道,并不纯正,却淳朴、认真,端端正正,像一位信徒虔诚的双手合十,诵念经文。声音沙哑,可能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,听来有些吃力,他嘿嘿笑了两声:“也就我给你看着墓了。来,喝酒!”

      老人在墓前摆了一杯酒,一杯一壶静静矗立在墓碑前方,酒壶身上有明显的刮痕,想是用了有些年头。他手里的那杯酒碰了一下墓前的杯,用的劲很大,发出瓷器清脆的碰撞声,紧接着是碎,一片片碎了,老人的手里淌下酒水,顺着掌心的纹路浸湿了杂草。他看着手里破碎的酒杯喃喃自语:“可惜了……可惜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老人猛地抬头,所见墓前酒杯完好无损,只是被自己打翻在地,咕噜咕噜一阵声响滚进了草丛中。他又连忙去捡,他眼神不好,是半眯着的,许久才找到酒杯,在杂草里躺着,里面汩汩流出酒,好像一辈子也流不完。

他猛然愣了愣,突然想起了几年前的场景,在脑海中与现在的酒杯重重叠叠。


      “梁汾,喝酒喝酒。”青年人笑语盈盈,手里拿着陶瓷杯子往嘴里倒酒,梁汾跟他碰了碰杯,“怎么今天这么高兴?”

      青年人神秘地笑了笑:“来来来,把我喝倒了,自然就告诉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到头来,青年人倒在草地上,耳朵与脸颊浮上一抹红色,他吐出的气都是微醺的味道,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,好在被柔软的草地接着没有裂开,只是滚了几遭,里面汩汩流出酒水,梁汾突然觉得那水像极了溪流,最终归于江海,终究愈流愈宽广,汇聚到了尽头——尽管梁汾并不知道哪里是尽头。

      他们的世界怎么会有尽头呢。

      青年人抬起手遮阳,一双眼睛眯着,眼底散落着零零碎碎的光:“我下次再告诉你吧。”梁汾叹了口气,给他把酒杯拾起来:“容若下次可莫要食言。”名为容若的青年人皱了皱眉:“别捡那杯子了。”梁汾不解:“为何?”容若笑了笑,把脸遮住:“捡起来也要掉,何必再捡它一遭?”

      梁汾当时觉得他说这话没头没脑的。


      如今也这么觉得。

      他看着酒杯发怔,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青年人的话语,半晌微微颔首,这杯子确实再次掉了。梁汾继续把它摆到墓碑前。

      容若啊,你能看到吗。

      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,骨瘦如柴的胳膊出奇的有劲,拿着石头在墓碑上刻字,一笔一划极度认真,却只留下了浅浅的划痕,有几个字经过反复划,倒也留下了一些痕迹。

      呜呼……如凡……

      稀稀拉拉快要把碑占满,老人不知疲倦一样刻着,许久过后,他提起酒壶,扫了一眼那只仅剩的酒杯,转身离去。风刮得依旧凛冽,老人瘦削的身子仿佛马上要倒下,他倔强地向前,风又把眼泪刮出来了,呼啸着从他身边掠过,打在身上竟是刺骨的冷。

      老人没回头看墓碑,那只酒杯早就在风中斜斜倒下,被疯长的杂草遮盖。梁汾举起酒壶,一仰头喝了一大口,酒水顺着下颌流下来,滴到地上,像溪流奔于大海,却被中途截断。他随手把酒壶扔在一边,壶身与地面接触的那一瞬间,上面的划痕疯狂蔓延,遍布整个酒壶。碎,碎,碎成了一块一块,拼凑不成,酒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喝完,且看那人渐行渐远的身影,听得见他在风中高呼。

      “容若,下次可要记得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  容若,如果还有下次,可要记得告诉我。

      可要记得告诉我。

      记得。

      记得。


      于是他时常带着一壶酒去墓碑前,跟那里的人说说话,聊聊天,想想当年,刻刻字,却不喝酒了。毕竟酒喝醉了还要清醒,清醒以后是什么呢?

      是失去故人的痛苦?是宿醉以后身体的不适?是认清现实的巨大落差?还是什么都没有,其实只是喝醉了,又醒了?

      就如同杯子倒了再扶,扶了再倒,最后碎在他的墓前。

  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梁汾去墓前的次数越来越少,入冬了。他裹紧了衣服,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傲然矗立,固执地走向那里。一次次,一次次,嗓子几乎发不出声来,眼泪一股一股的,风要把眼睛吹瞎了,一次次,一次次。

      屋檐上银装素裹,门口那棵树被白色压满了枝头,房屋里传来重重的咳嗽声,梁汾看着素白的衣服上一抹扎眼的红色,轻轻笑了笑,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些许。

      眼泪一颗一颗掉落。

      梁汾起身去墓碑前,杂草丛生,几乎要没过了碑,一眼望去,竟是寻找不到墓。

找不到了。

      梁汾凭着记忆去找墓,昨夜下了冬雪,是今年的初雪,还在下。白色把墓碑覆盖,仿佛让它沉睡了过去,这一睡便不知多久才能醒过来。杂草上堆满了霜花,梁汾抬手,拂去了雪。冷啊,冷得他手指尖刚接触雪的时候就感到了钻心的寒冷,几乎要被冻僵了,他看着墓碑笑。

      上面的文字倒是比以前多了一些,却也不成片段,零零散散。

      梁汾在墓碑前呆了很长时间,说了很多话,雪灌进了他的眼眶里,覆满了他的头发,借此白头。墓却被他护着好好的,他叹了口气,素白的衣裳上几点鲜红又成了白色。风大,梁汾的头发被吹起来,雪花却像生了根基一样离不开了。梁汾自言自语:“草越来越长了,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墓。”

      其实他知道,找不到了。

      “容若,下次可要记得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  他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僵硬的双腿,起身离去,终是没有回头望一眼,哪怕是再看一眼墓。

      其实他知道,找不到了。


      墓石逐渐风化,像那个酒壶和杯子一样,碎成了一块一块,字迹的一笔一划也成了两半,甚至隐藏在更多琐碎的尘土草屑里。他时隔一个月再来到这里,把一壶酒放在墓前。那坛酒密封的甚好,坛身也没有划痕。梁汾在墓前坐着,一直坐着,没有喝酒,也没说什么话。风特别大,大的人不敢出门,刮得野草齐刷刷倒向一边,墓才显现出来,半截子石头,破破烂烂。

      梁汾看着墓,什么也没说。

      甚至于,那么大的风,眼泪也没有涌出来。

      坐了不知道多久,风停了。

      一颗一颗,簌簌掉落。

      他的嗓音比平日更加沙哑,被风吹散,几乎听不清。

      “容若……记得……”

      记得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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